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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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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公主

電話亭?許淮霧記得上次男生和約會對象的“Y”去的地方是聊天室, 這次改了地點麽?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這兩者的區別在哪,他把流程卡片遞給身邊人,湊近了她些許, 從其他人的角度上看不出來什麽端倪,尾音拖出來點狎昵的意味, 蠱得不行:“許公主, 能選你麽?”

意外重逢以後她第一次聽見這個稱呼, 許淮霧瞬間僵在原位,臉頰驀地燒起燙人的溫度,在心裏暗罵一句臭渣男, 面上卻絲毫不顯, 圓潤的小鹿眼彎起來,墜在雙頰的淡淡紅暈上,像顆清脆甜蜜的胭脂李:“要選自己喜歡的人呀。”

丟下這句話, 沒等祝聽廊開口, 她起身往上走。為了不影響他們的選擇, 幾位女生都不約而同地離開客廳, 十幾分鐘後她收到節目組的短信,說有人想要了解她的“Y”。

按照上次的規定來說,是主導約會的那一方通過詢問對方的“Y”以獲得需要的信息,也就是說祝聽廊選擇的約會對象並不是她。

那剛剛幹嘛要多此一舉來問能不能選她?他可能只是一時興起,但落在許淮霧眼裏就變得不一樣了,但如果自己現在因為這點事悶悶不樂未免有點小題大做。

真服了。她整理了下淩亂的睡衣領口, 再次下了樓。

繁茂的枝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 落葉飄在紅色的電話亭上方, 有幾片墜在方格窗的木條處,她清了清嗓子, 拿起聽筒,試探性地說了句“你好?”

“你好。”對方的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成了略顯滑稽的蠟筆小新音,但是如果仔細聽能從說話習慣和音調中猜出來身份,她開門見山,“你覺得Y會喜歡什麽樣的約會方式?”

“……我和他並沒有討論過這方面,但他應該比較喜歡讓人感覺身心舒暢的地方?他不太喜歡被拘束。”

問題的指向性過於明確,許淮霧對這方面一無所知,只能給出模棱兩可的回答。

“聽起來他在你眼裏應該是個追逐自由的形象呢。”電話那頭的人笑了一聲,她又問,“你們應該也認識了有一段時間了吧,在相處中或者你認為的話,他的理想型應該是什麽樣的呢?”

手指撥弄著卷曲的電話線,許淮霧忽然覺得有點兒悶,“我並不是一個喜歡固定理想型的人,但是他可能喜歡比較外向明媚的女生?或者有反差感的那種?”

天知道祝聽廊喜歡什麽樣的女生,淮霧突然想起來高中某次聚會時有和他相t熟的同學也提到理想型這個話題,話裏話外試探他喜歡什麽類型的,但他只是懶散地擡起眼皮,一副混不吝的模樣,好似在說:“我用得著理想型這玩意麽?”

據許淮霧所知道的,他出道以來就只有和殷霜的那部電影熒幕CP經久不衰,興許是因為開放式的結局讓觀眾覺得意難平,後續還是有不少粉絲剪輯兩人的同框視頻,持續“產糧”。

“那麽最後一個問題,你覺得你現在對Y還有迷戀嗎?”

上節目之前的背調環節便是詢問嘉賓想邀請一起來上節目的人,而唯一要求就是想和對方發展成其他關系。但許淮霧直接把這個機會丟給了梁頌年,此刻被問到這個問題,一時間有點怔然。

或許是對面的人沒等到她的回答,又或許是覺得這個問題有點過界,她笑了兩聲緩解氣氛,同她道謝後收線。

聽筒裏傳出忙音,許淮霧把電話放回原位,揉了揉發酸的耳朵。

【這個問題好犀利啊救命感覺淮霧被問傻了】

【這明顯就是放不下Y吧那又跟男三男四那啥這很難評】

【不是這節目的主旨不就是換乘心動嗎??】

許淮霧還要作為提問者再次進入電話亭,等待的時候她窩在懶人沙發上刷抖音消磨時間。

回到房間時看見Nana雙腿擡起貼著墻,上半身躺在床上,似乎是聽見動靜仰頭看來,臉上還掛著白色的膜布,她被這一幕嚇了一跳:“我靠!”

“你回來啦?”Nana收了腿,攥下臉上的面膜,“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哈哈哈,剛剛不是去電話亭了麽?聊完更一頭霧水了,我就怕人家壓根不喜歡我選的地方還要強撐著,想想就腳趾扣地。”

“怎麽會啊,不過我覺得貓咖狗咖這種地方要註意一點,有些人對動物毛發過敏或者不喜歡。”許淮霧給她提出自己覺得最實用的建議,手指解鎖屏幕,上邊還停留在剛剛的短信界面,明天跟她約會的人是雲霽。

她仰頭,長發淩亂地鋪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看了幾秒,腦子一片空白。轉而打開微信求助言大專家,把短信截圖發過去,又問:【你知道什麽約會地點嗎?】

言寧這個網癮少女秒回:【這麽快又要約會了?你要不跟他去鬼屋或者密室逃脫吧,某書上說這是暧昧期最佳升溫地點。】

許淮霧:……??

【你這話怎麽說得好像我馬上就要跟他談了一樣?】

等了幾分鐘沒等到言寧的微信,倒是接到了她的語音通話申請,她點了接通,聽見言寧說:“反正先享受約會嘛,說不定後面還會來更合你胃口的新人呢?”

她又問了另一件事:“那大明星呢?他是不是也要約會?”

說到這個許淮霧就覺得無語凝噎,說了聲“對”,又翻了個身簡單跟她說了下剛剛的事情。

沒想到言寧咕噥了一句:“我怎麽覺得沒這麽簡單呢?他說了這種話又不選你的話,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不啊,他這人一直都有點幼稚的,高中那會就是。”

許淮霧記得那次好像正逢她親戚造訪,心情本就煩悶。他還說了句十分直男思維的話把她噎個半死,索性一整天都懶得搭理他,那天正好輪到他倆做值日,祝聽廊把最輕松的擦黑板給了她,連抹布都給她擰幹放在一旁。

少女的氣性好似南淮六月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但她拉不下臉主動跟他和好。

臨了關燈離開的時候,她發現祝聽廊提著她的書包倚在門口等她,手裏提著個紙袋,唇角揚著漫不經心的笑:“許公主,我送你回去。”

淮中內部有家奶茶店,但是每次都要排長隊,放學的時候情況更盛,許淮霧是個沒什麽耐心的人去了一兩次以後也就算了。

此刻兩三步跑到他面前,他把袋子遞到她跟前,手指隔著紙袋都能感受到內裏的溫熱。

——

新的早晨,人們陸續來到一樓。許淮霧下來時看見雲霽剛好進門,朝她晃了晃手裏的塑料袋,“吃早飯了嗎?”

“沒有!”她幾步跑過去,頭上松垮的丸子頭隨著動作晃出弧度,袋子裏裝著豆漿和燒麥,用力戳破封膜喝了一口,抿笑提起另一件事:“我以前假期結束的時候永遠睡不醒,返校那天早飯都是在路上吃的,我哥還說我是大胃少女。”

“但是你很瘦啊。”他笑。

許淮霧抿掉唇上的液體,“那是青春期消化好啦,之前在劇組的時候演員的臉看上去就差不多。”她晃了晃自己的手,“跟我的手差不多大,搞得我吃東西都有一種罪惡感。”

“一會見。”

她走向門口順便看看前幾天買的多肉,撞上晨跑回來的祝聽廊,他穿著奶白色的運動裝,很奶氣的淺色,但也壓不住他身上那股拽勁,肌肉隱隱滲出薄汗,他扯下脖頸的毛巾。

她點頭打招呼,側身從他身邊經過時聽見一句:“等我一下。”

啊?許淮霧一頭霧水,回頭時看見他已經往裏走,只以為是自己聽錯。幾步回了房間,出來時她換了件黑色A字連衣裙,黑雲般的長發傾瀉腰間,簇擁在臉頰兩側,端的是明眸皓齒。

走到臺階平臺時,雲霽說有人順路帶他們。

“好啊。”她輕聲應下,掌心揉了揉小腹,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吃了雪糕的原因,早上起來肚子就有點兒不舒服。

許淮霧在路口等了幾分鐘,只看見一輛黑色保姆車停在他們面前,她認得這輛車,接送祝聽廊的。

她下意識覺得是來接他的,探身往車後張望,“你說的那人開的車是什麽顏色啊?”

她就知道幾個常見的車牌但也對不上實物,記車全靠顏色和車牌號。

結果聽見雲霽說:“就是他。”

“……”

所以現在的局面是祝聽廊要順路送他倆去游樂園嗎?車門被從裏面拉開,許淮霧看見男人的小臂擱在扶手,下頜線條流暢,微微側目看她,眼神像是在說:“怎麽不上來?”

車上的空間很大,但無論是祝聽廊還是雲霽身邊的位置對她來說都像燙手山芋,怪別扭的,如果她單獨找位置坐,又顯得很奇怪。

她心裏只有個想下車的念頭。

許淮霧正糾結著,身旁忽然竄出一道人影坐到了祝聽廊身邊的空位,是他助理小陳,他一眼就認出了她,分貝頗高:“小許老師,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啊哈哈。”她尬笑兩聲,這時候見到小陳總能想到那件事,如果不是他恰好不在,估計自己那天也沒有勇氣。

只剩下一個選擇,許淮霧一邊跟他說麻煩了,一邊壓著裙擺坐到了雲霽旁邊,中間隔著扶手。

“你幹什麽?”祝聽廊收攏了敞開的雙腿,一貫低沈的聲音難得帶了點煩躁。

“我不是一直都坐這個位嗎?”小陳還在狀況之外,把iPad遞給他,“我特意給你找的。”

許淮霧落座後忍不住左右打量,沒看見其他女生的身影呀,而且他也不是會讓女生自己前往約會場地的人。難不成臨時出事故約會取消了?

“為什麽沒看見其他人?”她問。

小陳也沒明白她的意思:“誰?聽廊不是說跟你約會嗎?”

聽見這話許淮霧瞬間僵坐在原位,也沒人告訴她是這種情況啊?他什麽時候說約會對象就是她了?!她簡直想立馬拉開車窗跳下去。

“我以為他們給你發短信了。”祝聽廊滑動著iPad屏幕,不知道小陳怎麽想的,特意給他準備的就是一堆約會攻略,唇角揚起漫不經心的笑。

發個鬼。她這個當事人到現在才知道的好吧?許淮霧只能默默地搖下了車窗,在心裏安慰自己,算了,就當是出來團建吧。

由於同行人員多了祝聽廊,節目組讓他們等待園方增加人手後再進園。等待的過程中幾人去了附近的餐館,攝像大哥也關了設備解決午飯。

中間有人認出來祝聽廊來跟他要簽名合影,他像是早就習慣,接過來問他們希望寫在哪,又委婉地拒絕了合影要求,沒讓人覺得一點不高興。

許淮霧從衛生間出來把擦手的紙團丟進垃圾桶,聽見雲霽低聲嘀咕了句什麽,她沒聽清,走過去問:“你剛剛說什麽?”

“沒有。”見她出來,他露出溫和的笑,像冬日裏溫煦的陽光,問:“我們一會玩什麽項目?”

“t這裏的鬼屋最近很火!”

“可以啊。”雲霽很快應承了下來,但下一秒臉上又流露出幾分猶豫,“不過淮霧,我有點怕黑。”

“那你站我後面吧。”她沒多想,反正她自小就是個恐怖片愛好者,膽子早就在各種特效中練出來了。

祝聽廊剛把海報遞還給面前的粉絲,回頭就看見這一幕,聽見這話喉間發出一聲“嘖”,這男的也是真有意思,估計前幾天把許淮霧氣得不願意待別墅裏的人也是他吧,這才幾天啊什麽也沒做就把人哄好了?

許淮霧沒註意到他的異樣,工作人員過來告訴他們園方那邊已經準備好,可以進場了。

鬼屋門口掛了個木牌,用超大的顯眼字體寫著:“如若受到驚嚇請勿毆打NPC。”

她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幾人往裏走了不到一米,頭頂上忽然噴出一陣白霧,模糊了視線的同時,一旁倏然伸出一只手來抓她,許淮霧下意識以為是扮鬼的NPC,反手用力地打了下去,下一秒就聽見一道驚呼。

“淮霧……”

霧氣慢慢散開,她聽見雲霽的聲音,垂眸看見他胳膊上通紅的一個掌印,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打的是他,忙抄底道歉:“對不起啊,我還以為是NPC呢。”

他皮膚白皙襯得那抹紅印更加明顯,許淮霧有些不知所措,就算是NPC,那她這下手也太狠了點。

“其實也沒有很疼。”雲霽說著就要去拉她的手,結果看見許淮霧正回頭盯著什麽。

不知道什麽時候祝聽廊落在他們後頭,鬼屋內裏封閉,此刻只有交錯的黃綠燈光打在他身上,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看他走路的速度,許淮霧感覺他應該是害怕。

他會不會也怕黑啊?

他平日裏又是個閃閃發光的大明星形象,估計這會兒也拉不下面子說害怕,只能步履緩慢地走在他們後面。

想到這個可能性,許淮霧忽然覺得他有點傲嬌的可愛,折返回去,在黑暗裏抓住他的手,“別怕,我們一塊走。”

“他哪裏像害怕的樣子?拍戲的時候什麽特效沒見過?”

許淮霧替他解釋:“那不一樣啊。影視劇的特效都是後期加的,而且害怕也不一定就要大喊大叫吧。”

女孩子的手心柔軟,虛虛地牽著他,相觸的掌心些許濕漉,祝聽廊垂眸盯了幾秒,手指一彎,跟她的貼緊,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雲霽說不過她,索性和那天晚上一樣,拉了她另一只手,本就不寬敞的過道這會兒同時塞下三個人,她擠在中間活像塊夾心餅幹。

鬼屋裏為了營造氛圍彌漫著冷氣,還時不時有NPC竄出來嚇他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兩個人擠在中間的原因,氧氣都被搶了大半,她覺得小腹隱隱有股墜痛感。

轉頭看見雲霽被個紅衣鬼纏住了,她只能晃了晃另一只手,祝聽廊傾身湊近她,呼出的熱氣全噴灑在耳廓上,帶起一陣酥麻的癢意:“嗯?”

她小聲咕噥:“我肚子疼。”

身後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竄出來個長舌怪物,直奔他們而來,祝聽廊拉著她快速往前跑。雲霽沒反應過來,倆人的手掌就這樣被拉開。

“我讓人先帶你出去。”甩開那個長舌怪以後,祝聽廊撐著她的肩膀把人扶穩,看見她發白的臉色,現在的情況很棘手,又不能帶著她跑,也不確定下一個NPC什麽時候出來。

他半蹲下身,示意許淮霧趴到他肩上。肚子實在疼得厲害,她也沒跟他客氣,雙手圈住他的脖子,膝蓋被圈住,下一秒便脫離了地心引力。

不知道是不是鬼屋裏冒著白霧的冷氣的原因,她只覺得渾身發冷,半邊臉貼著他的後脖頸,感受到他皮膚的暖意,餘光看見他鎖骨處的那顆暗紅色的痣隨著呼吸不斷起伏。

這算是個相對私密的部位,上一次看見還是……

背著她走了沒幾步,上面突然跳下來個長耳朵的白衣鬼,本就意識渙散的許淮霧不免被嚇了一跳,他卻意外地冷靜,沈聲道:“她不舒服,帶我們出去。”

NPC許是沒怎麽見過這麽冷靜的游客,怔了片刻,直到祝聽廊重覆了一遍才反應過來。

鬼屋裏當然不可能有衛生間,只能去游樂園的公共衛生間,但景區有個很奇怪的現象——廁所門口排長隊。

許淮霧看見在自己前面排隊的七八個人頓時心如死灰,偏偏這時候小腹的痛感愈加強烈。

“跟我來。”

她疼得想蹲下去時,小臂被人牽住,祝聽廊帶著她走了十幾米,推開一件辦公室的門,又把臂彎裏的外套和袋子遞給她:“我打過招呼了,在門口等你。”

“謝謝……”她氣若游絲,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給自己衣服,但還是接過來進了衛生間,看見馬桶的瞬間差點落下淚來。

不過十幾秒後她就知道為什麽祝聽廊給她遞了個紙袋了,看見衣物上暗紅色的血跡時,許淮霧在想如果她現在有個毀滅世界的按鈕,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摁下去。

只可惜她沒有,她也不能違背其他人的意願毀滅世界。

許淮霧打開袋子便看見裏面裝著還沒拆封的貼身衣物和一套新的衣褲。甚至沒來得及思考他是怎麽發現的,她手忙腳亂地換下身上的衣服,解決完問題,把廁所恢覆原樣後推門而出。

她出來時看見雲霽也從鬼屋裏出來了,正坐在椅子上看手機,而祝聽廊倚在對面的墻上,兩人中間好似隔著一道楚河漢界。

剛剛被生理反應控制著還沒覺得有什麽,這會兒許淮霧尷尬得想立馬逃離地球,離這兩個人越遠越好,心如死灰道:“你們……能不能把今天的事忘了?”

雲霽當然註意到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只不過沒去思考背後的原因,只以為她是突然鬧肚子,哈哈兩聲:“沒事啊這很正常。”

“熱的。”祝聽廊把奶茶塞到她手裏,融融暖意透過塑料杯身,不動聲色地接過她手裏的袋子,另一只手在太陽穴處虛虛轉了一圈。

許淮霧知道這個動作代表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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